“霸道总裁”余佳文：“找阿里巴巴当干爹挺好的”

　　11月的最后一周，余佳文的名字突然爆红网络。
　　这个90后CEO出现在央视综合频道一档名为《青年中国说》的节目中，做了一段5分多钟的演讲，分享自己的青春及创业故事。舞台上的余佳文，带着一副没有镜片的眼镜，言语间充分展示了他张扬的个性和“自由”的想法。
　　很快，他遭致舆论热议。原因很大程度缘于上述演讲透露的3个数字：一个24岁的年轻人，大学刚毕业就拿到了阿里巴巴数千万美元的融资，并放言“明年要拿一个亿分给员工”。
　　余佳文是一款名为“超级课程表”的App的创始人。因为大学期间经常忘记去哪儿上课，他开发了这个手机应用。
　　此App可以对接高校的教务系统，学生只要输入学号和密码，就能将课表导入自己的手机。同时，它还是一个匿名社交应用，用户可以通过它给周围的人传送小纸条，搭讪课堂上发现的美女和帅哥。
　　据余佳文介绍，超级课程表拥有超过1000万的用户，平均日活跃用户为200多万，覆盖全国3000所高校，目前已有17亿次的搜索量。
　　IT桔子的资料显示，2013年10月，超级课程表获得红杉资本、真格基金以及联创策源1000万元人民币的A轮融资；今年6月又得到数千万美元的B轮投资，由阿里巴巴领投，红杉资本和策源创投参投。
　　此前，10月16日，在阿里云的一场公开活动上，包括时代周报记者在内的一些媒体人士曾与这位90后创业者有过一番交谈，而他的表现就和荧屏上一样，屡屡语出惊人。
　　老板需要管公司吗
　　时代周报：你24岁？
　　余佳文：24岁，正好本命年。
　　时代周报：已经拿到了多少投资？
　　余佳文：几千万美金吧。
　　时代周报：打算怎么规划这笔钱？
　　余佳文：今年初，我觉得从资本市场融钱会越来越难，尽管去年就拿了红杉资本的投资，今年没怎么花，但先有一笔钱进来，融资困难的时候可以过冬，公司需要拓展业务时也可以用。但这笔钱现在还没动过，因为红杉的钱还没花完。我们每个月开支特别省，没怎么花钱。
　　时代周报：团队情况怎么样？
　　余佳文：公司一百来号人，全国唯一一家全是90后的公司。我们有三个副总裁，然后加我CEO，接下来就是部门的组长，一律都是组长，组长带着每个小组做事。我们员工里有高考完没去读大学的。
　　时代周报：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余佳文：广东大学华软学院，学计算机软件的。
　　时代周报：有人高中毕业没读大学就去你那儿了？
　　余佳文：我们公司武汉的负责人是初中学历，之前在很多营销公司做过，后来加盟超级课程表。
　　时代周报：公司的组织架构是什么样的？
　　余佳文：我不太喜欢组织架构，只有部门，技术、运营、产品和行政。
　　时代周报：你属于哪个部门？
　　余佳文：CEO。
　　时代周报：属于哪个部门？
　　余佳文：我不喜欢搞公司，说难听一点，每天给员工发工资还要管员工多傻……我每天抽烟、喝酒、泡茶，不管公司。老板需要管公司吗？
　　时代周报：那你做什么？
　　余佳文：我什么都不做。
　　时代周报：公司现在的发展方向是什么？
　　余佳文：老板应该做什么工作？人民群众的智慧是很可怕的，老板整天想这想那也没有员工聪明的，（老板）指个方向就可以了，方向对了全部往前冲，总不会错到哪里去。
　　时代周报：你怎么选人？
　　余佳文：我不挑人，每个部门老大自己挑，不管多乱，给我往前冲就是了。我管公司，公司业绩就不发（展），我不管就发（展）。
　　时代周报：那有人贪污你也不知道了？
　　余佳文：我们每个月的整体开支是有限定的，成本高了肯定是有人工资高了，我就炒人，不会降薪。我每个月只看财报，财报出问题就炒。
　　时代周报：你们公司哪个部门每月的额度最多？
　　余佳文：创业公司都是在营销推广方面花一些钱。员工薪水占第一位，第三位是服务器成本等。
　　生意是彼此舒服，没有讨价还价
　　时代周报：你的超级课程表有哪些特点？
　　余佳文：比较酷的一点是，它可以跟全国各个高校的教务系统对接，学生只要输入学号和密码就能拿到课表。我们可以精准推算出哪个老师较好，哪节课有趣，可以蹭课。超级课程表显示，同学们在学校不是不爱学习，而是很爱上课，只不过比较喜欢上自己感兴趣的课。
　　有些课美女比较多，帅哥比较多，有些课老师爱讲笑话，（超级课程表）都会推荐给同学。针对下课之后的时间，我们做了一个聊天的互动，可以匿名聊天。之后还开拓了一些腐女板块、帅哥板块、夜聊学生的私密话题的板块，目前经营得还不错。
　　时代周报：这会让学生更愿意回到课堂吗？
　　余佳文：我是过来人，我大学时一节课都没上过（指自己专业的课。记者注），但我是爱上课的，学校哪个老师优秀我就会去听他的课。超级课程表是基于我自己读大学时的需要做的，我没想过把它做成上市公司，只是做着玩。前段时间发现已经做得这么大，把自己给吓到了。
　　时代周报：你们的盈利模式或者商业模式是什么？
　　余佳文：超级课程表怎么赚钱关别人什么事，我是一个很典型的潮州人。潮州话里（说），我怎么做关你什么事。我们喜欢聊梦想，不喜欢聊赚钱，赚钱在我心目中是要关上门来讲的，一个CEO整天说他怎么赚钱，说难听点他肯定不赚钱。
　　时代周报：投资者看中你这个项目的什么？
　　余佳文：我不知道他们（看中什么）。我是比较顺利的。我很少自己主动去找投资，基本上每个融资都是自己找上门。反正我做生意很直接，明码标价。阿里也是自己找过来，我就是这个价格，你拉高价格，我（觉得自己）不诚信，我降低价格，就有点虚了。
　　时代周报：那你怎么计算价格？
　　余佳文：考虑公司未来的规划需要多少钱，目前出让的股份是固定的，作为一个创业者，比较直接一点算，这钱要花多久，平均每年多少钱，用于什么样的业务。我们团队会算出一个价格。如果投资者觉得价格合适就投，要是觉得不舒服，这笔生意就做不成。生意就是彼此舒服的事，没有讨价还价谁说服谁的。
　　吃着饭喝着咖啡就把钱拿了
　　时代周报：周鸿袆的投资怎么拿到的？
　　余佳文：他在广州演讲，我跟他吃了一个饭，吃完以后周总说好好干，然后我说好，回头他就说投我几百万，我说好啊，有什么不可以，然后就拿了钱了。
　　时代周报：创业者经常说找投资找得非常痛苦，你一直都很顺利吗？
　　余佳文：我自己觉得，我第一笔投资是一下就拿到了，见周鸿祎也是吃完饭就拿了，见红杉是他们抢着要，跟徐小平他们是喝了个咖啡拿的。阿里巴巴最烦，半年，一直讨价还价，还是拿到了，阿里巴巴是最长的一次。这半年有很多投资在谈。最后还是觉得有个干爹挺好。
　　时代周报：为什么一杯咖啡就可以搞定？
　　余佳文：徐小平老师到处讲梦想，我干嘛不可以讲梦想。就像高手过招，分秒见胜负一样，大家时间都很宝贵，你看懂我的项目，我看懂你的人，未来计划就是嘴皮子的工夫，生意需要说服就不是生意了，所以我从来不觉得做生意需要说服。
　　可能比较纠结的一点大多数还是来自于占多少股份，要多少钱。值多少钱是一个很有争议的话题，投不投你并不是很争议的，有争议一般就不会再聊了，所以我从来不会和跟我有争议的投资人见第二面，再约也不见。
　　时代周报：你高中时就曾创过业？
　　余佳文：我比较怪，整天不爱读书。高一开始写程序创业，高二赚了一百多万，这笔钱放高利贷了。后来读大学，因为我高中时把大学计算机学完了，没事干，把老师骂了，把同学也骂了一遍，就自己搬到学校对面住。
　　我在学校外面住，先后搞过几个项目。你说失败，没有，成功，也没有，就是被我卖了。最后，偶然有一天，我觉得自己需要课表这样的东西，就搞了一下，搞完之后，看了一些投资类的书，想学习怎么拉投资，因为觉得没经历过。
　　那时候，看这个报表那个报表，听着挺兴奋的，后来还真给我找到了一笔投资。从一开始拿到创新谷的投资到周鸿袆的融资，最后徐小平、红杉资本、阿里巴巴，超级课程表一路走来是比较顺利的。
　　我理解的顺利是因为心里别无所求，我没有一个改变世界的梦想，每天把手头上的事做好就不错了，只求活下去。我特别实在，你说公司赚多少钱，这种目标我是没有的。我每天早上起床发现有这么多事需要做，觉得能做好就已经非常牛逼了。
　　时代周报：听上去公司发展恨顺利，你们在资金上就没有遇到过困难？
　　余佳文：我们断过三四次（粮），好像是四次，因为我这个人比较无聊，每次钱花到只剩几个星期，没钱发工资了再去融资。中间有好几个月发不起工资，但员工比较相信我，大家就一起住公司。
　　把事情做好才能拿高薪
　　时代周报：你刚刚说自己不怎么管公司，但据说员工还挺怕你的？
　　余佳文：第一，公司方向要准，第二个是文化管人、流程管事。企业要有文化，老板不管公司是不管事，不是不管文化，企业文化是我的信仰。流程管事，方向对了按流程走不会错的。员工自己特别聪明，就像让员工开薪水，你一个月拿八千或是开一万二都没问题，但开得太高就会被炒了。于是，员工就开始思考自己的能力，他先评判自己的能力，然后再开薪水。你会发现公司的成本反而变低了，原来招一个人需要 HR 面试，现在不用。公司看起来很乱，但方向没错再乱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方向错再好也没用。所以我觉得我管公司到现在都是这样管的。老板每天就是关心关心员工，吹吹牛逼好了。
　　时代周报：你让员工自己开薪水？
　　余佳文：是的。
　　时代周报：你的员工最高敢给自己开多少钱？
　　余佳文：我们公司有个比较奇怪的现象，级别越高薪水越低，我们员工有年薪过50万的，这在超级课程表算比较高的，年薪比较低的，像我们CTO，年薪也不过十几万而已。
　　时代周报：为什么？
　　余佳文：我们CTO，88年的。来之前，他做过几家公司的CTO，新浪微博早期架构是他做的，丁磊请了他三次，他去网易没几天就走了，又做了几家公司后来到了我们这里。对于年轻人来说，找到一帮价值观一致的人比其它都重要。
　　时代周报：你的薪水是多少？
　　余佳文：我一个月拿4K。我不太追求这个，钱够用就好。说难听一点，我跟员工说你一个月拿20K，广州一套房要多少年？所以工资多少重要吗？只有把本事练好才能赚更多的钱。
　　时代周报：你们团队稳定吗？流失率有多少？
　　余佳文：其实公司员工的流失率不高，大多数离开的员工都不是一个企业文化圈里的人。我说过我会炒掉什么样员工。比如，我有时开会会问，这个问题你觉得对不对，有些敢举手而有些不敢举手，那我就炒了（不敢举手的）。
　　人有一个特质，就像小时候小学的课堂里，老师问这个问题哪个小朋友懂，大家都会举手，只有打开束缚才会把创造力激发出来，年纪大了就有很多束缚，觉得丢脸什么的。你不能大胆地把真实的东西表达出来，你就不配来我的公司。
　　在我们公司，我们讨论任何一个东西你一定得发言，无论讲对讲错，而且懂就懂，不懂就不懂。我们要回归到人性最真实的东西。只有回归到本质，回归到你的用户，才能把产品做好，所以超级课程表的员工特别纯朴，我不怕员工会高薪贪污，制度在那里，这么好的制度你舍得走吗？每个员工还不是把事情做好拿高薪水啊，怎敢乱来？
　　很多90后不像90后
　　时代周报：你如何看待身边的90后？
　　余佳文：我觉得今天的很多90后不像90后。真正的年轻是敢想敢做，有颗敢拼的心。但现在很多90后遇到事情就害羞了，人家一戴高帽就不敢说话了，老板问你懂不懂，但你不敢说。我跟我员工说，你们样子很年轻，其实一点都不年轻，年轻应该有年轻的心态。我觉得，这个社会的很多现状把人心束缚得太紧了。你看我多自在，我的人生就非常洒脱，我的公司倒了又怎样，有那么重要吗？
　　时代周报：外界对你的关注一直以“90后创业者”标注，你对这件事情感到困扰吗？
　　余佳文：别人怎么说关我屁事，媒体怎么报道，那是媒体的事情。媒体有自己的工作，总得挂点时髦的语句，文章才会活起来。至于影响不影响，如果这样就被影响了，我还有什么本事出来做生意。
　　时代周报：对照其他90后创业者，比如脸萌的团队，你觉得90后创业者这个群体有着怎样的特点？
　　余佳文：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不太喜欢把自己跟别人比，我算是比较奇葩的一个。
　　钱没了，痛快哭一场
　　时代周报：你的大学同学怎么说你？
　　余佳文：我们不联系。
　　时代周报：一个都不联系吗？你是瞧不起他们吗？
　　余佳文：也不是瞧不起。
　　时代周报：那他们也不理你？
　　余佳文：我不讨人喜欢，你不摔东西让我出去，已经是公德一件了。我从来都是说话直来直去的。
　　时代周报：现在有没有突然之间冒出来很多老师或亲戚？
　　余佳文：有拍马屁的，特别虚伪。我就笑嘻嘻，挂个面子，你说你跟余佳文认识，那是你的事情，我无所谓，你打个电话跟我Hello两句，超过半分钟我就说，你找我什么事。有人便问我吃饭了吗，工作怎么样，我就说，你是要找我借钱吗？我没有。
　　时代周报：假设有一天，你的财富一夜消失，第二天你会干什么？
　　余佳文：人要做到两点，一个要活在当下，现在一夜间失去财富，要养活自己，还有父母要照顾。第二个要心无挂碍，过去要放下，财富一天没了，痛痛快快哭一场。
　　时代周报：你看过《乔布斯传》吗？
　　余佳文：那是别人看的，我从来没想做世界第一，我没有伟大的理想。但我有信仰，我的信仰就是追求本心，一颗平常心。把乔布斯当神拜，那都是心里缺少信仰的人。
　　时代周报：你如何评价苹果公司？
　　余佳文：苹果手机，我觉得贵，挺装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