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松祚：中国经济能否实现第二次历史性跨越？

近几年来，随着中国经济增速逐渐放缓，围绕中国经济增长模式、增长潜力、发展方式、发展路径的争论日益深化和尖锐，已经成为一个全球性重要理论和政策话题。争论的焦点其实是两个： 其一， 究竟有没有一个独特的中国增长模式？ 其二， 如果说有，那么这个增长模式是否能够持续下去？还是需要从根本上改弦易辙？

减少政府干预

自邓小平开启中国改革开放大幕以来，中国经济成功实现了第一次历史性跨越，用几十年时间走完其他国家用上百年时间走完的历程，这本身就说明有一个独特的中国模式，也就是说，中国经济成功实现第一次历史性跨越具有某些独特的成功经验。我们可以将这一模式概括为：政府主导+市场活力+后发优势。

当然，我们必须强调，虽然是政府主导+市场活力+后发优势，然而市场活力的逐步释放或者说市场化改革才是中国经济成功实现第一次历史性跨越最重要的经验。目前私营企业已经创造了GDP的60%、财政收入的70%、就业的80%（甚至更多）。中国经济版图里有一个特别鲜明的现象，越是政府少干预的产业和地区发展得越好，越是计划经济色彩浓厚的地区或产业发展就越差；互联网产业就是最显著证明。

历史地看，政府主导和举国体制也发挥了重要作用，某些时候和某些产业是关键作用。譬如“两弹一星”、载人航天、高速公路、高铁网络、城市地铁以及其他基础设施的快速建设，没有政府主导很难做到，或者不能那么快。世界许多国家都非常羡慕中国基础设施建设的速度和体制机制。

然而，随着中国经济增速逐渐放缓，高速增长所必然伴随的许多负面后果（环境恶化、产能过剩、负债过高、贫富悬殊等）日渐恶化，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中国模式能否持续下去，甚至开始质疑是否存在中国模式，否认中国模式的有效性。或者说，就算上述中国模式以前30多年行之有效，未来它是否还能够助推中国经济实现第二次历史性跨越？

所谓中国经济实现第二次历史性跨越，具体说就是要实现如下目标：跨越中等收入发展阶段或者中等收入陷进，进入中高收入国家行列，亦即人均国民收入超过1.5万美元；收入差距和贫富悬殊得到显著改善，基尼系数降低到0.3以下等。

彻底改革国有企业

如果我们真的将上述目标确定为未来数十年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方向，那么政府主导+市场活力+后发优势这个基本模式确实难以担当重任了。要实现中国经济的第二次历史性跨越，只能依靠新的模式，那就是：市场主导+科技引领+创新驱动。从“政府主导+市场活力+后发优势”过渡到“市场主导+科技引领+创新驱动”则必须实施多方面的根本性改革：

其一， 彻底改革政府。不是简单的简政放权，而是要从根本上斩断许多政府有形之手。裁撤许多叠床架屋、人浮于事、无所事事的政府部门。大幅度减少“吃皇粮”的队伍。建设法治社会，大幅度减少所谓“维稳”的财政开支。

其二， 彻底改革财政体制，让财政真正成为保障普通人民社会福利和支持教育科研的财政。实现以上两条，则政治体制必须实施重大改革。

其三， 彻底改革国有企业，消除权力垄断，让所有企业享受同等的国民待遇。建立以法治为基础的公正的市场竞争机制。

其四， 彻底改革大学科研体制，促进大学和研究机构的科研成果迅速有效转化为产业和产品。确保社会科学和一切学术研究的自由和独立。

其五， 彻底改革人事体制，让各种人才能够在各种职业、各种部门、海内外自由流动，充分发挥人才的全方位能力。吸引全球最优秀人才到中国创业和就业。

其六， 建立一个真正的全球性的资本市场或金融市场。必须根本改变国有企业和国有证券公司主导资本市场的格局。

其七， 资本账户实现自由兑换，人民币成为真正的国际储备货币。

其八， 根本改革土地制度，实现“事实上”的土地私有制度，确保广大农民的根本利益不受损害且不断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