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节:写给一名19岁的烈士

08.11.2015  14:38

叶永宁烈士墓。

  躲过了连续飞来的三发炮弹——第四发,他未能躲过。

  那是一枚大当量的炮弹,炸起的土石,几乎埋了他整个身子。一块弹片,穿过了他的头部。

  那是1981年5月16日黄昏,他的“记者梦”刚刚开启,便凋谢在了如血残阳中。

  半个月前,我与他在前线的一个写作培训班相识。确切地说,他是那个班上的旁听生。培训班在紧贴着边境线的一座战备仓库举办,他所在的那个营就在仓库的隔壁。

  那是我经历中最具战斗气息的一次写作培训。每个人不仅带了枪支,还带了90发子弹。每天,我们就蹲在背包上听边防师的新闻干事刘标谦讲写作,身旁就放着随身携带的武器和子弹。每当这个时候,他会带个马扎,悄无声息地坐在班上的最后一排。

  我们的部队是传出了“吃亏我一个,幸福十亿人”战地诗的广西边防部队,这首著名的战地诗曾经与“振兴中华”一样,感动过上个世纪的80年代。当时的我们,正值喜欢梦想的年纪,师里的干事几句励志的动员,就把我们鼓舞得恨不得马上就成为鲁迅、巴金似的,一副天降大任于斯人的样子。问到他的愿望时已是最后,他怯怯地说了一句“想当记者”,并且是“既能文字又能摄影那种”。入伍之前,他在家乡的工艺美术厂做工,有些美术底子。

  战事突然来临,原本10天的培训班只办了6天。我在匆忙之中与他告别,搭上了一辆返回我所在炮兵阵地的兵车,而他也紧接着随部队开赴了阵地前沿——他所在的那个步兵营,承担主攻任务。

  战斗异常惨烈。几天后,传来了他牺牲的消息。最初,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他还未满20岁,他的记者梦尚在孕育之中啊。又过几天,当广州军区《战士报》刊登出他的两幅剪纸作品,敲碎了我最后的一丝幻想——他的名字外面框了粗粗的黑线。

  那两幅剪纸成了他的绝唱。那是战友们从他生前的画夹中找出来的。在这之前,他还没有任何作品见诸任何报刊。他的画夹之中,还有一幅没有画完的战地速写和一篇刚刚开了头的文字报道。

  2011年中秋,我在边防的最后一名仍在服役的战友——广西军区政治部副主任王晓卓与我一起来到烈士长眠的地方,他静静躺在那处陵园的第三排第十一号 ,他的身旁是与他一样年轻的战友,远处依然是与我30年前离开前线时几乎一模一样的群山。我的这些相识和不相识的战友们,在这边陲的群山之中,组成了与生前一样威武的军阵。

  洒下一杯酒,我在他的墓前一页一页点燃了我随身带来的我的作品。虽然,那些文章署着我的名字,而在我看来,那又何尝不是在完成他的梦想和他的遗愿?

  他叫叶永宁,广东南雄人。长我两岁,牺牲的时候,19岁。

  又一个记者节来临,我含泪写下这段文字,也算是对他的怀念。(2015年11月7日夜)

19岁的叶永宁静静地长眠于烈士陵园。

广州军区《战士报》刊登出的叶永宁烈士生前的两幅剪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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