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传真】一封举报信引出的大案
“王连营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
“检察官们在他家搜出不少的钱”
一条消息犹如引爆了一颗炸弹,人们震惊了。
“钟云东检察长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刚上任不久”
“检察院要出手了,等着瞧吧!”
人们在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议论纷纷。
办公室,检察长收到一封举报信
2012年5月初,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空气里弥漫着的鲜花的芬芳,人们也神清气爽。
星期一上午,钟云东早早地来到办公室,一眼看到办公桌上放着一封来信。打开信封,见是用黑色笔迹写的举报信,内容是:尊敬的检察长,我是一名普通群众,去冬今春,我单位在为一个外商企业安装配套设施时,有人收受了巨额贿赂……
钟云东很年轻,却是个“老检察”,十多年来分管过刑检,领导过反贪,检察经验十分丰富。他掂量着举报信,觉得分量很重。
“叮…铃…”来电话了,是德州市检察院李检察长打来的。李检察长在电话里说他也接到同样内容的举报信,对此非常关注,要启动侦查一体化机制,挂牌督办。
放下电话,钟云东立即召集有关人员到小会议室,开始分析举报内容,商定先从外围入手,展开秘密初查。
5月10日,侦查人员装扮成串乡做买卖的生意人,来到河北省沧州市李庄村,他们东悠西转,四处打探,经过几天的蹲守,终于找到了倒卖五金材料的李成。李成今年四十多岁,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在商场上纵横驰骋,但在检察官面前却没了底气,如实供述了行贿那个单位某些人员的事实。
以后几天,那个单位的李某、张某等被先后传唤到案,摄于法律的威严,他们很快供认了在购买成品材料中收受贿赂的事实。此时,一条大鱼隐隐约约的浮出水面,鲁西北某县一国企经理王连营涉嫌巨额受贿。
初次交锋,败下阵来
王连营不是个简单人物,他今年45岁,是山东大学的高材生,一直从事技术工作。2000年9月从外地调到这里,任一国企副经理,2007年6月升任经理。他懂得处事之道,善于经营社会关系,十几年来结识了一大批形形色色的知名人物,织成一张严密的关系网。
钟云东振奋了,他亲自挂帅,和反贪干警协同市院大要案指挥中心人员,制定周密的侦查方案,抽调精干人员,搜查、传唤、审讯、查账同步展开。
5月29日,王连营被传唤到案,反贪局赵俊岐局长亲自出马,展开攻心战术;随后,副检察长付建波带领干警赶到那个单位,对王连营的办公室、住处进行搜查;同时查账、外围调查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此时,“请求关照”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给钟云东打来,“有头有脸”的说情者也纷纷地来到检察长办公室。没办法,钟云东更换了手机号码,躲到它处,秘密指挥了。
贪官的脸上没有“贪”字标签,他们往往伪装出一副亲和、清廉的面孔。王连营也是这样,在人们眼里他业务精湛,为人厚道,作风廉洁,深得一些人的赞许。几十年来,他经风雨,见世面,修炼得老谋深算,是个狡猾的“狐狸”,这次他却遇上不一般的“猎手”,很快败下阵来,供认了受贿100万元人民币和6万美元的事实。一起特大受贿案水落石出。
外商做铸造,结识王连营
某县属于鲁西北地区,水土资源丰富,交通便利,环境优越,是发展创业的风水宝地。为此河北某地的尚长发看中了这个地方。2010年年初,他投资数千万元,在这里的开发区兴办了庆发置业有限公司,做起铸造产业。尚长发今年40岁,人们叫他尚总,为人豪爽,出手大方,处事精明,是个会赚钱的商人。兴建公司需能源设备,这些基础设施需能源系统的职工来做。公司投入运营后能源需求量巨大,今后的发展也离不开能源系统的支持。因此尚总总是想尽千方百计的和能源系统的“老板”套近乎。
这次为了安装基础设施,尚总多次约请王连营出来“坐坐”,在交往中,王连营看出尚总江湖味很浓,为人豪爽,只要对他有付出,就能得到回报。于是,根据尚总的需求,王连营做出妥善地安排。从材料购进,到设备安装,提供了多层次,全方位的优质高效服务,保证了尚总公司的建设和运营。对此尚总非常满意,他要对王连营“意思意思”,表示真心的谢意。
来到办公室,送来“好东西”
2010年快过春节时,尚总要拜访的人很多,他首先想到王连营经理。一天上午,他给王连营打电话,说有事,要见他,王连营说:“我在办公室呢,你来这里吧。”一会,尚总夹着老板包来到王连营的办公室,一阵寒暄后,尚总说:“您们帮了我,我很感激,快过春节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叠花花绿绿的东西,放在桌上。王连营瞅了瞅,疑惑不解,问:“这是啥呀?”“是好东西,你收着吧。”说罢,尚总起身离去。
尚总走后,王连营关死门,仔细打量起那些好似钞票的“好东西”来,还真没有见过。他打开网,根据那上面的符号、花样开始搜索,奥,是美元,面值一百的,共一万美元,折合人民币六七万元。这可是受贿呀!说实在的他年薪十几万元,妻子也有不少的收入,他的家庭不需要这些钱,可人家送来了,不收下就不近人情了。他没再多想,就把那些“好东西”锁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后来,在王连营上班时,尚总又来到他的办公室,一阵寒暄后,留下个纸兜走了。他打开纸兜,看到里面有五叠花花绿绿的钞票,那是五万美金。这么多钱能收吗?出了事可就身败名裂了。此时,他想自己对得起尚总,这事神不知,鬼不觉,尚总不说,自己不讲,永远不会案发。想到这里,他心安理得了,就把那些“好东西”收起来。
后来,他把这些美元兑换成三十多万元人民币,以他和妻子的名义存入银行。
尚总再次表谢意,三次送来一百万
由于庆发置业有限公司日益发展,原有的设施跟不上需求,需扩建二期配套工程,这些仍需王连营的公司来做。为此,尚总又找到王连营,希望他尽快着手,及早完工。王连营深知置业公司是县里的利税大户,尚总也是个慷慨大方的人物,只要做得好,县领导就高兴,尚总也满意,自己更亏不了。他当即表示:“没问题,马上着手。”于是,2010年冬季,他组织单位的人力、物力、财力,开始了尚总公司的二期配套工程,并如期完工。其间,按照县里的有关招商政策,对某些费用有减有免,使尚总节省了三四百万元的开支。尚总非常感激,他要进一步谢谢王连营经理。
2011年8月份的一天,尚总给王连营打电话,说有急事,要当面说。当时王连营和妻子正租住在德州市的一个小区里,他在电话里说:“尚总啊,我在德州呢,晚上在我住的小区见面吧。”晚上八点多,王连营按约定走下楼来,尚总也来到那个小区,他从车内拿出一个茶叶盒,走到王连营面前,说:“我给您买了盒好茶,您收下吧。”王连营接过沉甸甸的茶叶盒,笑着说:“你太客气了。”尚总走了,王连营转身上楼,来到卧室,急忙打开茶盒,他惊呆了,那里面装着十叠钱,十万元人民币。
十几天后,一天上午,尚总又给王连营打来电话,说快过中秋节了,要来看看他。王连营明白他的意思,让他在邻县广场见面。一会,尚总坐车来到那个广场,王连营也开车来到约定的地方。尚总提着一个大茶叶盒子下了车,递给王连营,王连营推辞一番,接过茶盒,上车离去。回家后,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茶盒,呀!里面装着三捆钱,三十万人民币。看到这些钱,王连营心里热乎乎的,他想:尚总真够意思!
又过了几天,在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按约定尚总又来到那个广场,把一个沉甸甸的酒箱子搬到王连营的车上。王连营回家后打开酒箱子,看到里面装满了钱,共60万元人民币。他口瞪目呆,心惊肉跳了。
“我错了,原来交代的都是真的”
在决定传唤王连营之前,钟云东考虑到这个“一把手”的政治生命岌岌可危,不可能再回去任职了,假若处置不当,将影响那个企业的管理和经营,为此,他动了不少心思,事先向有关领导做了汇报,使风险降到最低。
2012年5月30日,因涉嫌受贿罪,王连营被刑事拘留,关押在看守所,此时他感到事态严重,遂推翻了部分供述,拒不承认受贿100万元人民币的事实。6月13日,检察官宣布他被决定逮捕时,他如五雷轰顶,身子晃了几晃,险些栽倒。此时他已悲观失望,觉得走到人生的尽头,便破罐子破摔,全部翻供,拒不承认受贿事实。他不供述,有些关键的证据无法取证,案件一时陷入僵局。
6月15日,在看守所例行体检时,他血液中血小板的数量仅为14万,严重低于正常人的100-300万。在审讯中,他曾鼻部血流不止,四肢也出现紫癜,体质极度虚弱。原来他患有原发性血小板减少症,现旧病复发了。办案人员立即把他的病情报告给钟云东,钟云东当机立断,送他到天津市血液病中心医院治疗,并由四名干警和一名医生全天候地陪护。
当天下午,他们来到医院,王连营住进病房。一切安排妥当后,随行干警为他买来秋衣秋裤、洗漱用品,还有蛋糕、牛奶、水果等。此时,在干警的心中,他已经不是一个犯罪嫌疑人,而是一位病人,他们对他嘘寒问暖,悉心照料。同室的病友被感动了,他们认为王连营的命好,有一帮热心的亲友。
半月的时间过去了,他的病情有了好转,情绪也有了变化,不再那么沉默寡言了。
干警在外地陪护特殊病人,钟云东很惦记他们,然而他更“惦记”那个特殊病人。一天上午,钟云东带着一些营养品专程看望他们来了,王连营先是一惊,随后“扑腾”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钟云东觉得火候到了,便趁热打铁,把他带到一个宾馆,与他“聊”起来。他们从社会到家庭,从法律到人生,“聊”的很“投机”。
最后,钟云东又打开随身携带电脑的网页,搜索到类似的案例,让他看看那些人最终的结局,告诉他只有坦白交代,才是唯一的出路。王连营开始醒悟了,他沉默许久,说:“检察长,我错了,原来交代的都是真的”。随后,办案人员根据供述,做了笔录。
沦为阶下囚,写来悔过书
2012年10月6日,因犯受贿罪,王连营被审判机关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六个月。听到判决,他没有提出上诉。
昔日呼风唤雨,风光无限,今日沦为阶下囚,身陷囹圄,都是因为私欲在心,贪念作祟。但他也很幸运,他能以静心思过,重新做人,多亏有检察院那帮好兄弟,假如没有他们,他可能去了另一个世界,或者行尸走肉的活在世上。他要写封感谢信,谢谢那些检察官。
几天后,钟云东接到了他的来信:我慷国家之慨,付出的不少,也得到太多的回报,比如面子、金钱,还有刑罚。金钱毁了我一生,不值得,教训太深刻了。我是个罪人,但我得到检察官的人格尊重,检察官的真情温暖了我,感化了我,为此,我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法律无情,人间有爱,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谢谢您们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读罢来信,钟云东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