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伟大转折 再续时代篇章(长征记忆·寻访红军部队)

08.10.2016  12:08

  长征是一幅中国革命的壮丽画卷,是一部人类精神的不朽诗篇。今年是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长征路上的山山水水,见证着生死攸关的转折,也留下了突破乌江、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飞夺泸定桥等传唱后世的故事。故事的背后,生动诠释了伟大的长征精神,堪称世界军事史的奇迹。

  八十载斗转星移,八十年波澜壮阔。当年的红军部队如今身在何方?红色基因怎么赓续,长征精神如何传承?在“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强军目标的引领下,如今的红军部队在进行着怎样不忘初心的“新长征”?本报今起开设“长征记忆·寻访红军部队”专栏,走进那些著名战役的战场,重温那段奇绝惊险的历史,寻访红军种子部队走过的足迹,开启不一样的长征记忆。

  壁立千仞,江声浩荡。眼前的乌江,便是80多年前见证红军长征生死转折的战场。

  “纵横天下路,难过乌江渡”。乌江以滩多、谷深、流急著称,全长千余公里,自西南向东北斜穿黔地,形成贵州南北天然屏障。

  1935年1月1日,伴随着新年的第一场雪,红军用一场漂亮的战斗,在这天险之地书写了一个“伟大的转折”。

  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红军实行战略大转移,开始了艰苦卓绝的长征。出发时中央主力红军8万多人,抢渡湘江伤亡惨重,锐减为3万余人。在红军喋血湘江、生死存亡之际,毛泽东力谏中央,挽狂澜于既倒,红军急奔黔北,强渡乌江,向遵义挺进。

  突破乌江,是红军面临的生死之战、传奇之战,也被誉为长征十大胜战之首。突破乌江,粉碎了国民党凭借乌江天险围堵红军的企图,也宣告了李德等“左倾”错误路线的终结。

  这是一场怎样奇绝的战斗?战场是怎样的地方?当年的红军部队现在转隶何方?他们如何续写新时期改革强军的新篇章?采访小分队奔赴现场寻求答案。

  (一)

  “一次二次三次,我们三班人顽强抵抗,终于稳住了敌人的反冲锋,最后以5个连续炸弹,完全击溃敌人,夺取了敌人视为天险的高崖……” 2016年8月底,在遵义会议纪念馆内,记者看到来参观的小朋友熊艺新,拉着父亲的手,正一字一句地读着1935年《红星报》上的一篇新闻稿。

  这是1935年1月15日,由邓小平主编的《红星报》以《伟大的开始——一九三五年第一个战斗》为题,对突破乌江进行的精彩描述。从这段文字中,我们清晰感受到,当年红军在突破乌江天险之后洋溢的喜悦和兴奋之情。

  遵义会议是党的历史上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而突破乌江就发生在转折点的前夜,这场战斗给红军带来了新生。

  1934年10月,红军开始长征,蒋介石调集数十万大军围追堵截。湘江之战红军人数锐减,毛泽东向中央政治局提议,放弃北上湘西的错误主张,改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进发。1934年12月底,根据毛泽东的建议,原准备与红军二、六军团会师的中央红军在通道县来了个急转弯,奔向贵州,随即兵分三路突破乌江天险。1935年1月1日至6日,中央主力红军分别在江界河、回龙场、茶山关三个渡口强渡乌江,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智取遵义城。

  当年枪林弹雨的痕迹,依稀尚存。据记载,在三个渡口担负强渡任务的部队,是长征以来一路夺关抢隘的开路先锋——红一军团第一师第一团、第二师第四团和红三军团第四师第十团。

  家住瓮安县南关镇边坡村的林松老人,已年届70。他告诉记者,父亲林木森就是乌江战役的参与者和见证者,当时父亲不到15岁。他说,乌江最先突破的,也是最著名的,当属江界河渡口的战斗。我们即刻驱车前往江界河渡口。

  (二)

  江界河渡口位于黔南州瓮安县龙塘乡。这里是典型的山区,通往渡口的公路九曲十八弯。抵达江界河渡口时,记者已是头晕目眩。

  这就是当年红军突破乌江天险的渡口吗?300米宽的江面,碧水微澜,平湖高峡,已难觅湍急的水流。对岸江湾处,一些渔民正在网箱养鱼。渡口边,写有“长征号”字样的渡轮一字排开。

  62岁的犹家驹是生在乌江、长在乌江的摆渡人,他对这里的变化了如指掌。他告诉记者,这里先后建设了多座百万千瓦级水电站,已将乌江水位抬高160米,当年的渡口、碉堡战壕,都已在水下了,当时的江面只有几十米宽。

  犹家驹的三伯犹泽红,当年曾帮红军摆渡,“他已去世30多年,我小时候,经常听他讲长征的故事。如今,每年有不少游客来寻访红军长征的足迹。为了这个,我专门收集突破乌江的故事。”犹家驹说,“红一军团第二师第四团是渡江的主攻力量。1935年1月1日,团长耿飚、政委杨成武亲自到江边组织侦察,认定对岸渡口有敌重兵并修有坚固工事,渡口上游约500米处老虎洞敌军防御力量薄弱。于是提出佯攻对岸渡口、主攻老虎洞的作战计划。以四团三连连长毛振华为首的5名战士发挥了关键作用。”

  得知我们要寻找老虎洞,29岁的王富坤自愿开船为我们当起向导。他说,小时候经常在乌江两岸砍柴,依稀记得上老虎洞的路。

  渡船穿行在乌江,虽然江面平静,但暗流汹涌。从渡口航行15分钟,王富坤告诉我们:“老虎洞就在那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们看到崖壁上灌木密布,洞口隐约其间。在王富坤带领下,我们钻入灌木丛,披荆攀援,100多米的路程,爬行了半个多小时。洞口处,一群蝙蝠扑面飞来。站在这里,我们仿佛听到当年的枪炮雷鸣。

  1935年1月2日夜,毛连长和4名勇士在老虎洞里度过一夜。第二天,大部队强渡,5名战士摸到敌人背后,发起突袭,敌人顿时乱作一团。红军乘势抢架浮桥,大部队冲了过去,江界河渡口强渡成功。“这是一场奇绝的战斗,红军只牺牲了3个人。”犹家驹说。

  江界河渡口的战斗动摇了整个守隘的敌军,第一军团第一师、第三军团第四师随后在余庆回龙场渡口、开阳茶山关渡口强渡成功。至此,敌军江防被红军全线突破,乌江天险被红军踩在脚下。

  突破乌江成功,毛振华获得毛泽东主席颁发的红星奖章。

  在渡口,记者见到几名游客,他们感慨说:“只有身临其境,才知胜利来之不易,更能体会长征精神。”

  (三)

  “军队打胜仗,人民是靠山。”当我们沿着乌江沿岸,踏访当年红军走过的土地,再次深切领悟到这一真理。

  突破乌江之前,敌军损毁了江边所有渡船,扫荡了河岸村落房屋,连一支木桨、一块像样的木板也没留下。

  “面对敌人重重封锁,红军能以较小代价突破乌江,离不开群众的拥护和支持。”与我们同行的武警黔南州支队政治处主任乐建华说,“当时红军刚来到时,不少群众藏了起来。后来发现红军纪律严明,还打土豪分财物,便坚信红军是穷人的部队,都悄悄回来帮忙。当时,方圆几十里的老百姓砍竹子、扎竹筏、搭浮桥,想尽办法帮红军渡江。”

  为红军渡江当向导、给红军部队当挑夫……这样的故事,真实地发生在当时。今年80岁的向文贤老人告诉记者,“首批从茶山关渡口强渡成功的8位勇士,就是由父亲周海云亲自划船的。战斗结束后,红军还专门送给父亲一辆马车。”目前这辆见证军民鱼水情的马车,就放在遵义博物馆里。

  突破乌江的决定,是在猴场会议上作出的。猴场会议被周恩来称为“伟大转折的前夜”,为遵义会议的召开在思想上、政治上、军事上作了直接的准备,成为连接通道会议、黎平会议与遵义会议的重要纽带,改写了党和红军的前途命运。

  在猴场会议期间,红军一面休整,一面大力开展宣传。“每天发动群众,宣传共产党和红军的政治主张。红军宣传队在墙壁和门板上写了大量标语,号召行动起来,参加红军。”向文贤说。

  猴场会议纪念馆内,门板标语依然清晰可见:“欢迎白军弟兄来当红军,红军是工农的军队,白军是军阀的军队”“打倒国民党军阀,打倒土豪分田地”……

  为什么说“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红军怎样做到一边战略转移、一边贯彻党的群众路线,从这些门板标语上便可见一斑。

  (四)

  岁月更迭,部队轮转。当年的英雄连队今安在?记者一路北上,寻访突破乌江的种子部队。

  在河南新乡的陆军第五十四集团军军史馆,记者见到了授予叶挺独立团红一连“强渡乌江模范连”的锦旗。

  毛振华连长等5勇士的故事,就发生在红一连。成功强渡乌江后,该连被授予模范连称号。80多年来,一茬茬官兵将红色基因融入血液、植入骨髓,连队官兵人人能口述强渡乌江的故事。在该连,官兵身上始终带着一股“虎劲”:比武考核,不拿第一就算输;军事训练,瞄着“优秀”练。该连多次被评为“军事训练一级连”。

  在吉林拉法山下,成片的苞米随风摇摆。陆军第十六集团军某机步旅就驻守在这里。来到部队时,该旅三营七连正在进行单兵作战训练,全连官兵精度射击科目的优秀率达90%以上。

  “七连就是突破乌江的一支种子部队——红三军团先遣团五连。”七连老指导员田卫东告诉记者。上世纪60年代,刚入伍的田卫东就注意搜集连史。

  1935年1月2日,红三军团先遣团五连作为先头部队,奇袭乌江茶山关渡口,率先突破敌人封锁线,第一个冲过乌江对岸,为掩护部队主力顺利过江作出突出贡献,被授予“突破乌江第一连”称号。在原沈阳军区的档案中,记者看到了这份记载。

  陆军第十六集团军政委卢少平向记者介绍,经过80多年的积淀,部队形成了以“攻坚克难、英勇无畏,闻战则喜、力夺头功,机智善谋、敢打必胜,追求卓越、开拓创新”为主要内涵的“突破乌江精神”。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他们瞄准打赢来练兵备战,凭着“突破乌江精神”,在演训场上一次次攻城拔寨。连队先后经历从摩托化步兵到机械化步兵、从红军先进到蓝军先锋、从执行单一任务到遂行多样化任务3次编制调整。虽然装备“大换血”,任务“大变样”,七连一代代官兵始终勇立潮头,勤于创新,实现了一次次华丽转身。

  穿过烽火硝烟,跨越岁月长河,“突破乌江精神”仍在种子部队赓续。

        编辑:李悦        责任编辑:胡立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