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树:我曾经是文艺青年 《平凡之路》唱出心声

30.09.2014  17:02

9月23日晚,凭借《平凡之路》强势复出的朴树来到西安做了一场商演。就在前一天下午,正在十指翻飞敲着键盘写稿的华商报记者被“约了朴树”、“准备提纲”、“只有15分钟”三条重磅信息轰炸,匆忙赶往采访地点,心想向来“话特少”的朴树万一以“单词式”作答,那估计用不了15分钟就结束采访了……

等到真正聊起来,感觉眼前的朴树真的没有传闻中那么寡淡,内在的变化正如他自己所说:“心宽了”;而外在的变化是岁月这把刀给他带去了些许白发,但却相当眷顾地让他跻身暖男大叔行列。虽然仍旧“嘴巴比脑子慢”,但是很明显朴树愿意交流了,眼神没有丝毫游离,整个状态也放松。

原本敲定15分钟采访时间,朴树正说到自己不爱写歌词这一点,跟他相处十余年的经纪人小建过来提醒,朴树笑着轻声说:“我们再多聊会儿。”于是,15分钟的采访时间翻倍。

十年前,他说生如夏花一样绚烂;十年后,他说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从突然对音乐无能为力到重拾,朴树对音乐的爱不减反增,但跳出自我封闭的小世界后,他爱得“更平实”。跟老东家麦田解约后,朴树一直保持独立做音乐,因为不想让商业胁迫自己。这个被无数文艺青年视作偶像的歌手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他坦言不知道自己被磨去的部分和留下的部分哪个更重要,但越来越清楚应该依靠直觉行事。

值得一提的是,采访尾声,朴树拿出手机联络经纪人小建,竟然是一部堪称古董级的诺基亚蓝屏手机。“你不用智能手机吗?”“不用。”“为什么?”“感觉用不上,我就接电话、打电话、发短信。”“所以你也没有微信,不玩朋友圈、不玩微博?”“噢。我觉得现代人过度交流,生活简单一点儿好。”

人当然需要文艺,即使别人不需要,我需要

华商报:你从公众视野中淡出挺长时间了,这期间都在干吗?

朴树:出完唱片(2003年《生如夏花》)好像东奔西跑地挣了两年钱,然后就什么都没干,也没有音乐,天天稀里糊涂的,特慌。一直到2009年之前什么音乐都没有,2009年突然觉得我又能写音乐了,觉得一些东西又回来了似的。

华商报:为什么那段时间没有音乐?

朴树:有的时候想(写歌),但感觉对音乐无能为力,原来我有的那种能力好像没有了,抱着琴一个音符都弹不出来。而且人特混乱,好多事情想不明白。比如说有一个阶段我不知道人为什么需要音乐。因为我一直挺悲观的嘛,与其我把这种不好的情绪变成音乐,为什么我不去努力地生活,改变我的坏情绪?

华商报:一直在和坏情绪作斗争?

朴树:情绪是一方面,然后我会想人到底需不需要文艺?真的,尤其在这么一个物质社会。想了好久,后来我觉得人当然需要文艺,即使别人不需要,我需要。只生活在物质层面是不对的。

华商报:你觉得极端崇尚物质有没有影响到华语流行音乐?

朴树:我倒不想这个,一旦我自己想明白要做什么,就不会管外界。

平凡之路》这个歌名确实是我这几年的变化

华商报:刷遍各种“圈”的《平凡之路》是在讲述你的心路历程吗?

朴树:没完全写出来,但确实是我的心路历程。其实我早就想好了,这首歌是2009年还是2010年写的我忘了,反正就是那两年。它虽然不是我最喜欢的歌,但是我一直觉得我会用《平凡之路》这个名字当我唱片的名字,因为它确实是我这几年的变化。

华商报:所以《平凡之路》不是专门为电影《后会无期》写的?

朴树:对,后来是韩寒挑出来的。他把我做的demo(样本带)听了一遍,他选的这首歌。

华商报:第三张专辑什么时候出?

朴树: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愿意破坏我的生活节奏,所以我坚持不签公司,就是保持独立。起码在做新唱片之前我保持独立状态是挺好的。如果我一直在这个行业里面,一定会被拖着做很多维持“那个位置”的事,结果肯定是丧失做音乐的快乐。我不会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放任自己了,但是我接受不了有个时间限度。就像我做上一张唱片,那个时间限度卡在那儿,我觉得不行。我需要完全放松地来做这件事。

华商报:除了《平凡之路》,这两年还写其他歌了吗?

朴树:其实我写太多歌了,2011年的时候准备录唱片的,没做成,我当时在考虑制作上的事,去找张亚东(微博),然后亚东说他没兴趣做音乐,他就想做电影。我想好吧,找国外的团队,结果联系也不顺利。当时我还有点犹豫,想说要不要签一家公司,谁能把最顶尖的人请来跟我合作,我就跟谁签约。但是当时真的什么事都不顺利,然后一着急,人就崩溃了,念头就打消了。崩溃之后2012年也不想做新唱片了,就想做乐队,想了解怎么玩现场,用了一年的时间。

华商报:是你这次来西安开唱带的乐队吗?

朴树:对,大概磨合了一年多两年吧。嗯,然后去年干吗了?我想想啊……去年……忘了!但我今年是想做唱片了。

我爱旋律,写歌词对我来说太被动了

华商报:有那么多歌都写好了,做起唱片来应该也很快吧?

朴树:歌词一个字儿没写!我爱旋律,写歌词对我来说太被动了,我不太有兴趣做这件事。写旋律把我感情都用进去了,其实《平凡之路》想过让别人给我写,后来想来想去,起码这张唱片每首歌要说什么全在我脑子里面,那些话在我心里,我就不太心甘情愿交给别人去写。

华商报:说到2009年状态回来了,也不想破坏自己的生活节奏,是一个什么样的节奏?

朴树:非常缓慢,就是没有任何目的地在做这个事儿(写歌)。要不然音乐里面那些奇妙的东西就没有了,只有那些(语言)形容不出来的奇妙的东西才能打动我。

华商报:很多人说你的歌不论过多久拿出来听都不会觉得厌倦。

朴树:是因为我倾注了太多的感情。我觉得我的才华可能是在这儿吧,就是我能捕捉到一个东西,然后能用恰当的方式把它表达出来,这可能是我擅长的。

华商报:如今的华语乐坛有让你觉得具有生命力的音乐人吗?

朴树:我想想啊……这个年代,说实话没有。

你不知道被磨去的和留下的哪部分更可贵

华商报:你的创作灵感是怎么来的?

朴树:嗯……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会有规律,然后能找到那个规律。就目前来说我不知道它们是从何而来的,这是一个特有意思的事儿。因为我理解,灵感不是头脑思考出来的,它是你有一颗非常开放的心,然后你是安静的,能跟一个直觉连接上。思考出来的东西永远漏洞百出,只有直觉是天衣无缝的。

华商报:有那种正在做其他事,灵感忽然光临的情况吗?

朴树:这是很有可能的,但是需要你更专注一些或者再努力一些。

华商报:现在写歌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朴树:以前我写歌是封闭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从小世界跳出来了。我现在越来越清楚,我应该按照自己的直觉去做每一件事情,我还是这么爱这件事儿(音乐创作),甚至比原来更爱。感情浓度不如年轻的时候了,我觉得现在的感情更平实一点儿,人会更从容、更自然一点儿。


华商报:你觉得自己是中国“文艺青年”鼻祖类人物吗?

朴树:担当不起,我也不愿意担当,没有头衔舒服些。

华商报:你的歌是写给文艺青年们听的吗?

朴树:我不知道我写给什么人听,音乐是我为自己写的,不得不写,因为写出来才舒服。我曾经是个文艺青年,但是经过这么多年我也看到所谓的文艺青年身上有我不喜欢的一些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会丧失掉一些,又会得到一些,我想想怎么说啊……有时候我跟朋友通信会聊起这个,你不知道被磨去的和留下的哪部分更可贵。

华商报记者 徐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