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企业由丑小鸭变白天鹅

    ◆本报记者周雁凌 季英德 董若义

　　作为传统产业大省，山东省工业企业数量众多，造纸、钢铁、水泥、电解铝等行业企业在全国市场举足轻重。但是，部分行业企业生产工艺落后，环保技术水平不高，一定程度上束缚了先进生产力的发展。

　　为加快推进行业企业转型升级，近年来，山东省不断加严环保标准，以环保倒逼企业实施技术改造、确保治污达标，推动一大批行业企业淘汰落后产能，上马“高、精、尖”项目，实现了经济的稳步、可持续发展。

　　在高端领域下功夫，玻璃“名牌产品”涅槃重生

　　在德州市凯盛晶华绿色建材产业园，设备进场施工前的各项准备已经就绪。晶华集团董事长田文顺介绍，绿色建材产业园总投资30亿元，主要生产太阳能、汽车玻璃等高端玻璃产品。

　　“项目一期投资是10个亿，建设两条为太阳能玻璃生产线配套的超白平板玻璃生产线；二期项目是电子玻璃项目，包括手机屏、电视机屏等超薄玻璃项目。”田文顺说。

　　记者了解到，凯盛晶华绿色建材产业园所属的振华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振华公司”），是德州晶华集团有限公司的控股子公司之一，其生产的浮法玻璃曾经是国内大品牌。

　　上世纪80年代，德州市政府将德州第二建材厂砖瓦一车间改建成振华玻璃厂。1985年，德州第一条年产90万重箱的六机窑玻璃生产线正式点火投产，振华玻璃成为人们争相抢购的“名牌产品”。而玻璃厂也成为当时德州地区第一利税大户，经济效益连续3年在全国六机窑玻璃厂家中名列榜首。

　　1998年，德州晶华集团有限公司成立，集团集合企业优势资源和精干力量全力以赴筹建浮法玻璃项目。2003年浮法一线成功投产，结束了德州地区玻璃无浮法的历史，并创下了6项全国之最。2005年、2010年浮法二线、浮法三线相继投产运营，公司迈上了新的历史高点，振华公司的浮法玻璃生产技术和生产能力达到国内领先水平，每年利润、利税过亿元，并解决了近万人的就业，是当地非常有影响力的企业集团。

　　然而，随着全国浮法线产能的几何式增长，振华公司遭遇了“市场危机”。由于产能过剩，价格下跌，浮法玻璃产品已失去竞争优势，同时环保标准和城市扩张等压力也让企业发展愈发受限。

　　2014年10月，为了保障APEC会议期间空气质量，环境保护部督查组对24个重点地市空气质量进行督查，振华公司因脱硝设施正在施工造成排放超标被点名批评。3月19日，中华环保联合会对振华公司污染大气的行为向德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交诉状，提起公益诉讼。

　　这是新环保法施行以来首例针对大气污染行为的环境公益诉讼案件，振华公司引起社会广泛关注。3月27日振华公司停掉了所有生产线，1000多名职工放假、待岗，企业陷入严重危机。

　　在市场及环保等多重压力下，振华公司果断决策，放弃浮法玻璃项目，决定牵手央企中国建材集团，在超白玻璃、电子玻璃等高端领域下功夫，并迅速启动了绿色建材产业园项目的筹备和建设。

　　田文顺表示，转型后的振华公司，将迎来技术产业革命的曙光。仅一期项目建设的600吨级超白在线LOW—E玻璃项目，年利税就将超过亿元，而两期建设总投资额将达20亿元，建设超白、LOW—E、光伏、太阳能、汽车玻璃等多条生产线，届时将把德州打造成为华北区域高端玻璃产业基地。

　　振华公司因转型带来的阵痛是目前工业转型的一个缩影，阵痛之后是涅盘重生。

　　德州学院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刘士全认为，在经济下行的压力面前，经济要想稳增长，产品同质化严重、对环境有污染的项目不能再上了，要引进那些有利于化解产能过剩、提高行业技术水平的项目，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在德州，不仅振华公司正在加快转型发展，德州市也将重点培植高端装备制造、现代医药、新一代信息技术、新材料等四大新兴产业，以攻克关键技术、提高核心竞争力、膨胀产业规模为主攻方向，加快形成工业增长新引擎。

　　攻克环保难题，绿色造纸海外扬名

　　2015年10月22日，备受瞩目的总投资20亿美元的泉林纸业美国生产基地正式破土动工。这一项目不仅是美国弗吉尼亚史上最大的中企投资项目以及最大的增加就业计划，同时还是有史以来中国在美国的最大规模的新经济发展项目。

　　为吸引泉林纸业前来投建60万吨麦草制浆造纸厂，美国弗吉尼亚州州政府还给予了500万美元的奖励。此项目将采用泉林纸业先进的生产工艺，以小麦和玉米秸秆为主要原料，生产本色纸张，造纸过程的残留物将用来制造有机肥料。整个生产过程将是一条完整的循环产业链。

　　谁能想到，麦草制浆曾经人人喊打，是项目审批的禁区。如今泉林纸业不仅攻克了环保难题，还走出了国门。

　　记者了解到，十几年前，山东省造纸企业曾经遍地开花，一个造纸厂污染一条河，周边百姓苦不堪言。最多的时候，全省有造纸企业700多家，其中80%是污染严重的麦草制浆企业。

　　为彻底根治造纸行业污染，山东省自2002年起，组织编制并发布实施了分阶段逐步加严的地方环境标准，用8年时间，分4个阶段，逐步实现从行业排放标准到流域性综合标准的过渡。2013年起，山东省再一次加严水污染物排放标准，倒逼企业治污升级。

　　“环境标准提升的意义绝不止于治污。”山东造纸行业协会理事长王泽风认为，治污成本提升后，倒逼企业在能耗、管理等方面降低成本，从而提升了造纸行业的整体竞争能力。

　　泉林纸业副总经理贾明昊告诉记者：“正是在环保标准的倒逼下，公司不断提升草浆造纸治污水平，自行研发了秸秆清洁制浆及其废液肥料资源化利用等一系列国际领先的新技术。”

　　如今，泉林纸业环境治理效果优于木浆环保标准。一方面，应用秸秆清洁制浆技术、环保型秸秆本色浆技术和制浆废液精制有机肥技术3项国际领先技术成果实现了污染负荷的减量化和废弃物的资源化；同时，还实现了秸秆制浆无需传统漂白生产优质纸浆，从源头上杜绝了对环境有极大危害的AOX和二恶英的产生。

　　另一方面，应用自主创新的环保处理技术，建成物化-复合化学反应曝气-厌氧-好氧-深度脱色-湿地净化6段式水处理工程，外排水COD稳定在30mg/L以下（企业执行标准为COD≤90mg/L）；本色草浆耗水仅23m3/t，远低于国家50m3 /t的耗水标准；吨浆污染物排放量各项指标均优于国外最先进的木浆环保标准。

　　通过不断提高环保门槛，山东省在10余年时间里，将大批污染严重的中小造纸企业通过市场手段调整出局，企业数量大幅减少，排污量也随之减少，但规模、利税变为原来的3～4倍，产能和产量在全国各省市连续领先。据业内专家分析，由于治污技术先进，山东省造纸行业目前总体领先国内同行业5年左右。

　　山东省环保厅厅长张波对记者说：“在严格的环保标准倒逼之下，山东造纸行业经历了阵痛和调整，从昔日的落后产业变成了如今美国人的‘香饽饽’。这再一次证明，科学积极地实施环保措施，不仅不会影响经济发展，而且是推动污染行业转方式、调结构的重要手段，在积极治理污染的过程中，一定还会有一批污染企业由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环保是硬指标，科技是兴企转型之道

　　长期以来，钢铁、焦化、建陶等行业一直是临沂工业化的代名词。面对逐渐显现的环境问题，临沂市工业企业不得不思考如何实现自身的绿色转变。

　　“2014年，因环保不达标，我们下决心关停拆除了一条60万吨焦炉生产线。目前新上的精品不锈钢生产线，年产量将达260万吨，工艺更加先进，市场前景看好。”在位于山东省临沂市的盛阳集团生产厂区，董事长徐明华对记者说。

　　从以前为其他不锈钢企业提供镍铁原料，到现在自己生产不锈钢，徐明华认为，盛阳集团正迎来一场蝶变。据了解，盛阳集团的精品不锈钢生产线实现了企业发展的多个第一：第一次用天然气代替煤炭作为燃料，第一次设立了技术研发部门，第一次牵手国内高校联合成立了自己的研发团队。

　　“10个焦炉也顶不上这一个研发团队。”科技兴企，盛阳集团踏上转型升级之路，徐明华对企业未来发展信心十足。

　　据他介绍，目前仅仅一个不锈钢项目，每年就能实现200多亿元的产值。正是在环保标准不断加严的压力下，盛阳集团加快实施转型升级，早一步抢占了市场先机。

　　“治则生，不治则亡。严守停产、复产‘红线’，消除了企业被动应付、草草复产的可能性，在这种形势下，企业唯有治污达标一条路可走。”临沂市环保局副局长王乐玉对记者说，通过停产、限产治理，临沂市数百家企业或提升治污水平，或加快转型升级，此外，还有数十家污染企业关闭或搬迁。

　　山东久泰化工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张立正介绍，2015年以来，久泰化工改造了燃煤锅炉脱硝除尘设备，1000万元的投资相当于过去几年的总和。

　　“如果企业不达标，就难以生存，甚至会造成关门、倒闭的局面，所以我们认为这些环保投入是值得的。”张立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