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玲《漫步失物招领处》：瞥见港乐黄金时代

苏妙玲的新专辑，有着一个并不算简单明了的名字——《漫步失物招领处》。这其中，漫步无疑是动词，而这个动词其实也预示了苏妙玲的一种人生态度和音乐态度。作为90后的她，没有选择大多同龄人都会选择的那些动词，诸如超越、巅峰、更高、狂飙、闪耀，而是挑中漫步这个轻柔、舒缓的动词，以慢生活的优雅姿态，去品尝而不是走马观花的领略人生。漫步人生路，不仅是苏妙玲的人生态度，也是这种人生态度浸透在音乐里后的表现。上张专辑《一刻》如此，这张专辑《漫步失物招领处》同样如此。
　　至于失物招领处这个概念，从聆听完整张专辑后个人的感悟来讲，失物其实指的恰恰就是我们生活中错过或者失去的一些细节。而苏妙玲的这张专辑，如果说有比单纯唱歌更大的“野心”，其实就是希望能用音乐，让这些失物失而复得，也让聆听的人都能去关注自己世界里曾经的那些失物。
　　在音乐上，“人山人海”团队的加入，确实让整张专辑有了更强的空间纵深感。同样是用弦乐，这张专辑里的弦乐编排，却不仅仅只是走一个形式的过场。室内乐的运用，除了更配合苏妙玲淡定、柔雅的气质，也让作品不会因为过于华丽的弦乐回响，因此显得空洞。反倒是室内乐中的黄金乐器：长笛的运用，让小巧精致的编曲氛围，同样可以跌宕出丰富而具有绕梁意味的意境感。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甚至可以说是非典型性“人山人海”团队风格的作品。因为在香港乐坛，绮丽、丰富和多元，似乎从来都是“人山人海”这个大品牌的一个标志性特征。而这一次，在苏妙玲这位内地90后淡定姐的影响下，“人山人海”似乎也放慢了他们原本在音乐中的速率和节奏。
　　《漫步失物招领处》也是一张可以听到八十年代香港流行乐味道的复古专辑。尤其是《蓝友》这首作品，更像是邓丽君经典作品《漫步人生路》的隔代还魂。轻盈却又饱满的节拍中，也能让人联想到那个属于香港的黄金年代。“七彩生活仿佛无限”，林一峰简洁明快的城市民谣韵律，同样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失物”。因为生活节奏不轻盈，写出来的旋律自然就不会轻快。歌由心生，而也正是有了对失物的留恋，对慢生活的热爱，才让苏妙玲能够在《蓝友》这首作品里，因为与林一峰惺惺相惜，从而心灵相通。
　　回到那个时代，也要会那个时代的语言。苏妙玲的优势，就在于作为广东人，她能够比其他国内歌手，更有粤语演绎的优势。无论是《蓝友》还是《Care Free》，她的粤语发音就是标准的Canton Pop。如果说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那么语言同样也是地域文化的门户，对于粤语音调和语境传神和入味的把握，也让苏妙玲的这张专辑，听起来确实有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个港乐黄金时代音乐的韵味和气质在其间。
　　在人声演绎上，苏妙玲除了在《凌晨几点》和主打曲《眼神总会认得》这些慢板作品中，表现出自己中音、甚至中低音那种声线特质之外。通过情绪的递进，让声音辨识度不仅仅只是停留在记忆点上，而是更多形成绵延的爆发力，也使得这张专辑的歌声变得极其生动和灵动。这也避免了那种一提起中低音女声，就一定是怀旧音乐、旧上海的爵士，以及胆机发烧女声之类标签的弊病。《漫步失物招领处》里的女声，尽管音色低沉复古，但情绪依然是动态的、明朗的。
　　也不仅仅只有风月。以《星期天孩子》这首作品为代表，这张专辑同样不失在情爱之外，有关于现实生活周遭的许多社会议题，而这也是苏妙玲对于“失物”的另一种理解。关于自由、关于环保，关于那些回不去的童年和建筑。只不过一如她对于音乐曼妙淡定的表现一样，即使面对这样的主题，她依然还是浪漫的、唯美的，在矛盾纠结中，以一种更健康、更积极的心态去面对和应对，而非表面的叫嚣、空洞的愁闷与悲壮。不以煽情来谈情，不用煽动去感动，《漫步失物招领处》里的苏妙玲，自始至终都是这么优雅、淡定和从容。在这个浮躁的时代，聆听这样的音乐，也才会有失物失而复得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