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菏泽市牡丹区大平调剧团演出观察
“一听说有唱大戏的,我赶紧就出来了。”“平时演出、文艺活动比较少,好机会不能错过。”4月19日,在山东省菏泽市牡丹区沙土镇穆庄村,群众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大戏开场。正赶上村里办庙会,现场不仅有十里八乡赶来的村民,还有各种摊点,一派热闹。到穆庄村“助兴”的剧团是山东省菏泽市牡丹区大平调剧团,当天是该团到穆庄村的第3天、第6场演出,演的是全本《大登殿》。
一年下乡演出200多天
开演前,流动舞台车上仅十几平方米的“后台”热闹了起来,有的演员在赶装,有的则躺在戏箱上候场,加上周围摆放的行头,原本逼仄的空间变得满满当当。牡丹区大平调剧团副团长李德臣“掐指一算”,今年剧团已演了100多场。“老百姓看场演出不容易,尽管天气很热,演职员还是要发挥出最高水平来。”虽说下乡演出已是驾轻就熟,他还是忍不住再给大家鼓鼓劲儿。
“大家都在,我出去透口气儿。”剧团员工黄振勇就睡在戏箱旁边仅铺了一块毡布的空地上,他和同事张清亮一起负责看管舞台。“舞台车是我们最值钱的家当,在一个地方演出时必须留个人看护。”黄振勇说,因为“车不离人”,吃饭、上厕所他和张清亮只能轮流替换,走到哪儿都如此。
顶着近30摄氏度的高温唱完一段戏,回到后台的闫太兵开始流汗。“今天还好,三伏天戏服若想不湿透都难。有一回我就因为脱水直接晕倒在舞台上。”闫太兵说,自己和妻子都是随团演员,十天半月不回家是常事,7岁的孩子只能由家人帮忙照看。
“这回还是连轴转,明天要直接赶往下一个演出点,5点半散戏后出发,又得忙到很晚才能安顿下来。”牡丹区大平调剧团团长冯文起说,近几年,剧团每年送戏下乡300余场,再加上有些商业活动,一年中有200多天是在东奔西跑。“之前出去演出是开敞篷车,有一次在黄河大坝车脱挡了,车上的人都受了伤。现在上级部门给我们配了舞台车和大巴车,条件好了,演员可以少受些罪。”冯文起说。
自带锅碗瓢盆去演戏
“宝钏”“银钏”下戏后躲在后台做起了女红,原来是道具手绢脱了线,她们趁着演出间隙赶忙缝补。“装台、化装、修补道具,所有的活儿都得自己动手。”宝钏的扮演者贺爱丽说。
“出门在外就得节省。演出车的油耗、演员的吃喝用度都得自己掏。只有住宿不用我们出钱。”李德臣说,这次到穆庄村演出,演职员被分散安排在村民家中,多是外出打工户空出来的旧房子,另外还有个院子作伙房。他算了一笔账:演一天戏村里付1000元,40多个演员一天的吃喝最少需要四五百元,若换个地方演还要增加路费开支。
散戏后,演员黄全占一边对着水龙头冲脸,另一只手顺手接过了晚饭。其他演职人员也拿出碗筷,盛好饭菜后找个空地蹲着吃。“这里的家伙什儿只有大铁锅、煤气罐、燃气灶、笼屉等必需品,但比过去好多了,起码有口热汤喝,能吃到新鲜的肉和蔬菜。”黄全占说,每次下乡演出大家都身兼数职,“大厨”由当天不忙的人员兼任,负责早起到附近的集市上采购。
“日子要往前看”是演员们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前些年,一年只能发出半年的工资,我卖过水果、蔬菜,在地上铺块塑料布倒头就睡,团里的演员吃过各种各样的苦。”闫太兵坦言,毕竟从小学的就是这一行,虽然挣得不多,但谁也不愿离开剧团。
守望之路何去何从
“昨天我也来看了,唱得不孬!”从邻近村庄骑着三轮赶来看戏的王玉娟如是说。
俗话说:“宁领一千,不领戏班。”时常让冯文起挠头的并非演出的颠簸或者缺乏知音,而是剧团的管理。“光菏泽市就有大小剧团近200家,除下乡外,就剩庙会、企业演出了,僧多粥少,哪里够分?”他说,前些年剧团曾一度到河南、河北等地演出。本地的商业演出竞争激烈,竞相压价现象屡见不鲜,演一场一般在1500元。
说到底,令他忧心的还是演员的收入问题。政府补贴经费在支付剧团日常用度后,剩下的用于工资支出。“演员拿到手的,少的两千块出头,多的也就三千块钱。若是排个大戏,日子就比较紧巴。”冯文起说。
在这样的情况下,该剧团近年来仍连续创排了《圣祖尧王》、《冯家老院》等5部大戏。经费紧张,非要出新戏吗?“只是演出《大登殿》、《火焰驹》、《铡美案》等传统戏也没问题,但把老腔老调继承下来却不能就此止步。排演新戏对编导、作曲等都是历练,我们不能浪费了剧团齐整的好班底。”说这话时,李德臣显得有些不甘心。实际的困难仍然很多,例如一部戏创排出来最起码花费50万元,但这个价码外请导演都难,只能依靠自己的团队,这样又存在创作的能力、眼界等局限。
“剧团已经十几年没有进人了,年轻人喜欢演戏的本来就少,加上工资待遇没吸引力、编制没有空缺,优秀人才进不来。我有个学生,定陶、濮阳等地的院团都觉得他是好苗子,但若来我们团只能当临时工。”冯文起表示,基层院团面临人才紧缺但又招人难的困境,还需政府从政策等方面给予更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