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十年“礼让斑马线”成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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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巡逻队”在西湖边巡逻。

　　公交车在路口文明礼让行人。

“微笑亭”志愿者胡文根给一位游客指路。

大美西湖

　　杭州，白天西湖“淡妆浓抹总相宜”，夜晚光影摇曳妩媚多姿，但这还不是让外地游客在杭州留下来的全部理由。

　　对初次到杭州的山东姑娘晓静来说，让她决定下次一定再去杭州的理由，是一次过马路的感慨。“走到路口，不管有没有信号监控，车都会停在线外让我先走，这让我感到安心。”

　　3月20日-25日，济南日报报业集团全媒体采访组在杭州采访的过程中，随时随地都与晓静一样感受到了这份“安心”，感到了出行的安全与便利。如今济南已经在学习的“礼让斑马线”，在杭州是如何“修炼”成一景，甚至成为杭州新的城市名片的呢?

　　○初到杭州，被车辆“意外”礼让

　　28岁的晓静是地道的山东人，出生、上学、工作……她的生活轨迹从未离开过家乡。“以前从来没去过南方，更别说是杭州了。”3月中下旬，单位组织去杭州培训，她有了第一次来到江南、来到杭州的机会。在学习闲暇时，她就外出游览，杭州不少风景名胜都留下了她的足迹。

　　“风景确实很美，不过要说最美的地方，我觉得是宾馆旁边的那个小路口。”晓静入住的宾馆在西湖区文三路附近，距离培训地步行只要几分钟路程，需要过一个小路口。路口没有装置信号灯，但地上的斑马线格外清晰。“每天去培训时正好赶上早高峰，车辆很多，第一次过路口时我还挺小心的。”在晓静的习惯中，这样没有信号灯的路口，一定要认真观察确认安全后才能通过。“没想到这小心有点多余了。”她笑着说。

　　像是有无形信号灯在指挥一样，只要路口斑马线处有行人通行，过往的车辆都会停在线外等候。“第一回有车让我的时候没反应过来，那司机见我没动，还伸胳膊出来挥手，意思让我先走。”

　　○看到行人，30米外要减速

　　司机们的举动，让晓静暖心之余有些小小的意外，可对于在杭州开了15年出租车的常利斌来说，斑马线处礼让行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杭州从2016年G20峰会召开之前就开始大力宣传礼让斑马线，早都成习惯了。”

　　但杭州礼让斑马线的做法，最先是从公交车开始的。2007年，杭州公交集团调研后发现，路口交通事故的发生率不断增加，就制定了《公交营运司机五条规范》，明确规定公交车“行经人行横道时减速礼让”。

　　公交车安全行车管理制度经过多次修订，最终形成了一套数据化的标准，即“三二一”礼让行人操作法：看到行人，30米外就要松开油门减速;20米外，车速要减到15公里/小时，脚要放到刹车踏板上;10米内，必须停车。

　　○两次不礼让，出租车就停运

　　“推广礼让斑马线，出租车在公交车之后。”杭州市出租汽车行业协会秘书长许增期说，当时为了让出租车司机能真正养成斑马线处礼让行人的习惯，协会一方面编写教材进行培训，同时成立了自律委员会，除交警正常监控抓拍外，每天守在全市各路口进行检查。

　　据了解，杭州出租车的资格证实行积分制度，满20分后强制停运，返回协会培训5天。“如果不礼让行人，被抓到后，一次扣10分，两次就扣完了，5天之内不能营运。”许增期说，这还不算可能被交警实施的扣分和罚款的处罚，礼让斑马线既要靠引导，也要有管制。

　　在杭州的出租车上，至少有三个监控，分别安装在副座、后座和后备厢里。“监控有录音，可以保存15天。真要发生纠纷，调阅这些监控资料，就能够弄清事情的真相。”许增期说。

　　○人大立法，礼让行人成共识

　　许增期说，礼让斑马线最初是为了减少交通事故的发生，最终也达到了这一目的。此前，杭州交通管理部门公布的数字显示，杭州公交车礼让斑马线率达99%，出租车达93.91%，而路口的交通事故多年来是“零增长”。

　　杭州的“礼让斑马线”，在继公交、出租车之后，进一步扩展到公务车、公务员开的车，最终引导私家车加入进来。杭州市文明办和交警部门，趁机开展了“文明从脚下起步”活动。

　　2015年10月30日，杭州市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十二次会议审议通过了《杭州市文明行为促进条例》，该条例于2015年12月30日经浙江省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五次会议批准，并自2016年3月1日起施行。

　　该条例明确规定：“驾驶机动车时，不以手持方式使用电话，经过人行横道时，应当礼让行人。”“驾驶非机动车时，按照交通信号灯指示通行，通过路口、人行横道时，应当注意避让行人。”

　　“吴侬软语”让人醉

　　文明习惯的养成，需要培养，需要引导。在杭州，乘坐过街天桥电梯、上下地铁、等待公交，都会有一些提示和引导，要么是语音，要么是“助理员”、志愿者。在杭州，这支庞大的队伍在协助城市规范地生根发芽。一次指路，一杯热水，一次护送，杭州人用他们的“吴侬软语”，像暖风一样“熏得游人醉”。

　　▶女子巡逻队

　　柔美身姿成为“西湖第十一景”

　　西湖女子巡逻队，是一支城管队伍，2016年4月30日在西湖首次亮相。她们的工作职责是维护西湖景区管理秩序、为游客提供咨询服务和帮助、对不文明行为进行劝导、配合处置突发事件等。西湖管委会相关负责人舒国梅介绍，当时在杭州G20峰会之前成立这支队伍，为的是以柔性力量倡导西湖文明，从而展示杭州城市的大气与精致。

　　G20峰会之后，这支队伍没有解散，而是继续保留了下来。如今她们已经成为西湖的网红，每年网上曝光数千次，被誉为“西湖第十一景”。

　　24名女队员每天徒步绕行西湖十几公里巡逻，经常遇到需要帮助的游客，她们身上也总是携带着各种必需品。遇到哭闹的孩子，她们会变戏法一样，拿出糖果或者玩具去哄孩子开心。在随身携带的物品里，甚至还有婴儿用的尿不湿，以及女性卫生用品。

　　“女性本身亲和力比较强，遇事大家都愿意找我们帮忙。”队长黄方玥说，与硬性的执法监督相比，服务游客才是她们工作的首位。

　　▶保安小胖

　　跑跑颠颠的“包打听”

　　3月23日上午，天气晴朗，西湖苏堤杨柳依依。前来观光的游客把入口处堵得水泄不通，安保人员穿行在人流中，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帮忙解答问题。在这群身着黑色制服的小伙里，有一个身影格外引人注意，他挺着圆滚滚的啤酒肚，是同事口里的“小胖”。“他在我们这里的人气是最高的。”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骑着电动车来到停车场，此时车辆已经难以停下，小胖劝说老太另外找停车场。“我已经跑了两个地方了，都放不下。”眼见老太有些着急，小胖嘱咐同事帮忙维持秩序后，绕到停放的电动车后面开始寻找空位。“奶奶，你把车停这里吧。”他伸手在两辆车中间挪出个空当，招呼老太停好车后，又快步跑回，头上渗出了汗珠。

　　“不能只是去制止，尽量多帮帮他们，这能让景区秩序更好，人们游览时也更安全。”小胖拍了拍腰间啤酒肚下一个写着“花港包打听”的黑色腰包，他笑言，腰包是他的“百宝箱”。从景区地图到清凉油、创可贴，游客在观景遇到问题时可能需要的物品，在这个包里基本都能找到。目前，花港观鱼景点处共有40名保安随身配备了这种腰包，小胖就是其中的一名“包打听”。

　　上个月，小胖曾和同事一起，将一名来自甘肃的落单男孩平安护送到父母身边。半月前的一日，他的工作微信群里接连出现4条父母与孩子在游览时走散的信息，最终孩子都在不到1小时里被找回。

　　▶74岁志愿者

　　给游客介绍杭州是最开心的事

　　3月23日一早，胡文根就骑着电动车，9点前准时出现在西湖柳浪闻莺处的志愿者服务“微笑亭”。整理地图、准备热水……时间在他的忙碌中逐渐推移，景区里的游客也渐渐多起来。

　　这位74岁的杭州老人，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让越来越多的人来看看杭州的美。“我们杭州特别美，大家都能来就好了。”自从2005年退休，他就加入了杭州的志愿者服务队。或在西湖，或在黄龙体育馆，12年里每周他总要抽出一天时间去做志愿服务工作。

　　“老爷子，我穿的布鞋出来个线头，你这里有剪刀吗?”一位操着北方口音的游客靠在窗口问道。胡文根听罢，转身在身后的架子上翻出剪刀，递给他的同时还不忘叮嘱“小心别划到手”。这边的游客刚走到一旁，接着又有人拿着保温杯来要些热水，老人接过水杯就倒起水来，刚递回，耳边又传来“雷峰塔怎么走”的问路声……志愿者的工作时间是早上9点到下午4点，这位患有严重类风湿性关节炎的老人，经常一站就是六七个小时。

　　胡文根说，“我老伴72岁了，在西溪湿地做志愿者，时间比我还早1年呢。”夫妻俩在杭州过了一辈子，都觉得能帮助大家了解杭州是件特别开心的事。“心情好就身体好，只要还能动我们就一直干下去。”

　　不经意间，杭州在思考

　　一位来自上海的小伙每年都要去杭州四五次。他说，工作时总是会想起灵隐寺附近天竺山下那家很好吃的椒麻鸡。

　　一顿美食的力量有这么大?小伙解释说，“老板娘人很有意思，脾气虽急却总是提醒你点菜适可而止，小店就在山脚下，吃完饭赏景散步恍若人间桃源啊。”接着他忆起第一次回程时，因为不熟悉路况走错路，有位出租车司机开车送了他一程，却一分钱也没收……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大概真正吸引我的不是吃的，而是在杭州生活时的那份惬意舒心。”半晌后他说道。

　　这个上海小伙，对杭州已经“意乱情迷”了。

　　23岁的刘湘来自河南，最近到杭州度年假。她告诉记者，杭州给她印象最深的是对新科技的应用，电子支付无处不在，这仿佛证明杭州是一座会“思考”的城市。

　　“我大学同学在萧山工作，以前常听他吐槽上下班时路上堵车。这次我去看他，情况比之前说的改善很多。”这得益于阿里云2016年启动的“城市大脑”项目，路口的红绿灯通过云计算制定优化方案，实时调控信号灯。萧山区道路车辆平均通行速度提升了3%-5%，部分路段甚至提升了11%。

　　这个河南姑娘，被杭州的智慧征服了。

　　3月22日傍晚，西湖东岸，几位老太围着石桌坐在树下打牌。记者上前搭讪，略带紧张地询问附近有什么特色小吃。“哎哟，你看你说话分散我注意力，牌都要输掉了。”其中一位老太推了推鼻上的眼镜，一口吴侬软语带着些许抱怨。正当记者准备离去时，老太悠悠地说：“小姑娘，我跟你讲哦，前面不过就几百米，有家店很好吃的，一碗排骨才5块钱，我们当地人常去吃的……”

　　记者不禁愕然，被这个瘦小老太的超然洒脱征服了。

　　山下小饭店，老板娘不经意间的劝说，坚持在说，就成了客人流连忘返的理由。

　　礼让斑马线，是杭州不经意间的举动，坚持下来，就成了轰动全国的文明行为。

　　杭州有自己的智慧，好的东西坚持下去，就越走越远，乃至走向世界。

　　(济南日报报业集团全媒体采访组 俞丹 武文佳 韩霄鹏苏晓萌 李想 王娇阳 孙若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