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社会也需要一点“土气”

11.05.2016  17:09
  生活中经常听到有人说到“土 气”二字,感觉现在人说“土气”好似带着一种贬义,然而乡土社会里的“土气”却是极好的。我们从乡土里走来,身上毋庸置疑地带着土气,做一个“ 土气”的人,又有何不好?近日,拜读了费孝通先生的《 乡土中国》 一书,深感费老先生对中国社会学研究得深入透彻,不自觉生出钦佩之感。

  乡土社会里有许多值得让人向往的地方。

  乡土社会里人是自由的。这种自由和法律所保障的自由不同。由于地方性的限制,形成了一种生于斯、逝于斯的社会,人与人之间变得熟悉,在这样的社会里是不存在陌生人的。在一个地方生活得久了,对处理问题的方式也就懂得更多,一代代传下去就形成了习惯,再或者变成了传统。 乡土社会里也需要规矩,但规矩不是法律,这里的规矩是“”出来的礼俗。人们的行为是依靠已经习惯的规矩作出,彼此之间也就了然了。在这种环境下的人天生就是讲信用的。所以,在这样的社会里,“土气”的人们会获得从心所欲而不逾规矩的自由。

  乡土社会里人是安定的。向泥土讨生活的人是不能老是移动的,在一个地方出生就在这地方生长下去,一直到死。不但个人不常抛井离乡,而且每个人住的地方常是他的父母之邦。即便是在今天高速发展的社会,乡土情结在很大一部分人身上也是依然存在的。在一个稳定的乡土社会里,人与人之间熟悉、了解,人们的生活简单、重复,没有现在社会的背井离乡,也没有因搬迁而产生的重重纠纷。“岁月安稳、时光静好”,大概就是说的那种状态吧。

  乡土社会里人是“忘时”的。在定型生活中长大的有着深入生理基础的习惯帮着我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记忆都是多余的。“不知老之将至”就是一种“ 忘时”的最佳描述。在乡土社会里不仅不怕忘,而且忘得舒服。在这样的社会里生活,人们便也少了许多关于时间和年龄的担忧。如果,确实有异于平常生活的事情,乡土社会里的人也自有一套解决的方法,那是最简单的一种方式,就像在指头上打一个结。这就是“土气”的特色。

  乡土社会里是“无法”的。但是,“无法”并不影响这社会的秩序,因为乡土社会是“礼治”的社会。礼是社会公认合式的行为规范。如果一个人的行为合于礼,就认为这些行为是对的;如果一个人的行为失于礼,不仅是不对的,也是不好的,是要被人批判和指责的。礼不是靠一个外在的权力来推行的,而是通过教化使人产生敬畏之感,为人所好,即所谓“富而好礼”。理想的礼治是每个人都自动地守规矩,不必有外在的监督。每个人都注重修身,注重克己,注重教育,社会也负有让每个人知礼的责任。当然,理想的礼治秩序并不常有。生活在这个社会的人,是绝不喜欢诉讼的。 打官司是一件可羞之事,表示教化不够,所以“ 子不教” 成了“父之过” 甚至“ 师之惰”。如果真的发生了纠纷,在乡村里就可以进行调解。邀请村里知书达理、有权威的人去评理,把双方教训一番,这样双方也就和解了。“土气”的人就是这样来解决纠纷,与现在相比,好像一切都简单了很多。

  从乡土里出来的人们怎能不带有土气呢?善良、朴素、诚信,成为那个时代的人最重要的标签,但这样的社会无法在变迁很快的时代中出现。不论一种生活方式在过去如何有效,但是如果环境改变了,就不能再依着原来的法子去应对新问题了。由此,就产生了法律,也就是所谓的“法治”。

  法治与礼治是在不同的两种社会情态中产生的。法治社会里的人重权利,法律意识、维权意识强。在法治社会中,一切的行为都要依照法律的规定来,行为的好坏、对错要严格对照法律,即“法无禁止即可为”。井然有序是法治社会的一大特色,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少了,陌生感多了。法律成为维持社会安定和谐的最佳工具,不得不承认,法治社会里包含了现代人所有的对于美与好的憧憬。

  随着法治建设的深入,中国的法律已经越来越完善,法律体系越来越健全。为了实现法治建设的“最后一公里”,下设的法庭也越来越多。法律人充当了向社会大众宣传、解释法律的最好工具。然而,不可否认,在当代中国的法治建设进程中仍然存在着诸多问题。现在社会新的法律秩序尚未建立,但原有的法律秩序已经难以满足社会的需要。所以,就造成了法律制度与社会大众的脱节,造成了两者间的距离感。中国的发展顺应了时代的要求,法治建设必然会持续、长久进行。“土气”的人在今天的法治建设中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如果像乡土社会里一样,自由、安定、和谐,人与人之间熟悉、了解,每个人都遵守现有的法律就像以前遵从心中的规则,必定会少很多矛盾和纠纷,和谐社会、法治社会建设必定会早日实现。中国的法治建设需要每个人的努力,虽然时代更替,思想观念日新月异,但是我们生于土、长于土的本质是不变的,保留一点应有的“土气”,不仅是现在更是将来的需要。

  现在接触的案件多了,面对的当事人也多了,有时候会听到有人说,“俺是农民,没出过门,没碰过这种事,不知道怎么弄……”每每听到这些话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土气”人有何不好?现在中国的法治建设,一方面需要法律制度的完善,另一方面又需要社会大众思想观念的更新。但是,保留一点从乡土里走出来的人特有的“ 土气” ,反而不失为一种有利的方式。 责任编辑:山东高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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